抬头却看见她缓缓步上台阶,就那么背着身,将一道折子拿起。因为是拎着奏折的一端,中间大片的空白垂在下面。她狐疑,这道奏折跟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朝中大臣参奏她的本?
却听庆宣帝缓缓言道:“这是灵州送到东京来的折子,朕自从看到了这道奏折起,便一直在思考要派一位皇女过去,查访那些散乱的鱼虾。思来想去,觉得你最为合适。”
听到这话,靖王顿时瞪大了眼睛。她进宫之前的猜测,居然都完全猜错了?庆宣帝召见她进宫来,不是为了楼奉芝自尽一事,更加不是为了很久以前,她们单独相见时的那块太女玉印,而是让她去灵州办事吗?
呵,果然,她在眼前这个妇人的面前,什么也不是。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当年可以推翻大成皇帝的统治,登基为帝,而她们这些做皇女的什么也做不了?
她蓦地回忆起很多年前,父君还在的时候,跟她经常谈到的一句话,技不如人就要认输。
她在眼前这个人面前,岂止是认输这么简单,根本是连蝼蚁都不如吧?
她被庆宣帝的话惊讶到了,后者却没有管她的情绪,继续道:“灵州虽然不是我大凤数一数二的地方,但也是一块风水宝地、山水田园。现在灵州地区最为混乱,官员蛇鼠一窝,勾结京官为虎作伥。朕希望你此次前去,将这些官官相护的局面一网打尽。”
靖王垂着眼眸,平静道:“臣女领旨,明日便出发。”
闻言,庆宣帝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是只是平淡的一眼,没有丝毫特别之处:“起来吧。你在灵州把事情办好了,朕会有赏的,也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谢母皇,”靖王起身,然后看向了她,音色平静地道,“臣女别无她求,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庆宣帝斜睨着她:“朕的继承人?”
“是。”
这个答案无需掩饰,不管是百官还是皇女们自己,自云箫太女谋逆以后,最想知道的事情,不就是庆宣帝心目中,真正想要立的太女是谁吗?便是不立太女,也总该有遗诏吧?不说诅咒,即便是遗诏,那上面也该有个人存在。而且那个人的名字,除了庆宣帝的皇女,也不可能会是别人。
“你猜那个人是谁,那就是谁吧,朕如了你们所愿便是。明日天亮便出发,朕要你一个月以内,必须解决好所以的事情,不能有丝毫差错,记住了吗?”
靖王垂首恭敬道:“是。”
“退下吧。”
“臣女告退。”
行完礼后她缓缓退出紫宸殿,呵……如你们所愿,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你们是指谁,沂王对吧?现在所有的优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甚至连她的九儿也抛弃了她,转而投奔沂王。
凤睿庭……她第一次恨上了这个名字!
以前或许只是羡慕嫉妒和怨,现在终于也带上了恨意。
为什么所有的优势,都让她和凤昀熙占尽了?为什么!
在出宫的时候,她恰巧看到颍王朝这边走来,想必也是得了庆宣帝的宣召进宫,大概是为了兵部的事情吧。她说过她想对付马家,然而马家就那么好对付吗?她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藩王皇女,拿什么去跟巍峨强大的马氏一族拼?
颍王当然也看到了她,不过只是匆匆扫视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接着继续向紫宸殿的方向走去。
她来宫里做什么,是母皇的宣召吗?哼,就算是母皇要杀了她,她也不会替她求一句情的!
靖王却带着哭音,沙哑地唤道:“九儿……”
闻言,颍王神情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映入她眼帘的,不是曾经最疼爱护着她的皇姐,而是一堆脏乱臭的垃圾。
靖王继续沙哑着声音道:“母皇让我明日出发去灵州,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所以也没有打算到你府上去通知你。既然在这里看到你了,我就跟你说一声。”
“你去哪里与我甚干?你就是去死,我也不会去看一眼!”颍王瞪着她,然后从她身旁掠过。似乎真的如她那天对她说的那样,这辈子都不打算原谅她了。
“真的我死了,你也不会看看我吗?”靖王的心又一次被她伤了,眼泪也扑簌簌流了下来。
颍王顿住了脚步,但是也没有回头,表情依旧冷淡。
靖王悲凉地看着她的背影,凄然道:“真的就不让我再看你一眼吗?如果我回来的时候永远也看不到你了,你也不会在乎吗?我把命赔给姑母好不好?”
就这一句话,让颍王立即失态地转过身来,紧紧抱住了她,然后拼命捶打她的背:“你说什么傻话你说什么傻话?你敢,你要是回来的时候,我说话你敢不应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会!”
靖王抱着她失声痛哭起来。
颍王一边紧紧抱着她,一边捶打喊着:“你要是敢你就试试,你看我会不会不放过你!你必须给我平安回来听见没有!不然我就让你死不瞑目,别指望我会帮你疼爱照顾婧儿,我虐死她,我一辈子都要虐待她!”
靖王虽然一直在哭着,可是脸上还是露出了最温暖的笑意。她就知道,她不会抛下她不管的!她们才是真正的亲姊妹,凤睿庭你算什么——
柳氏听说陛下要派妻主去灵州视察,虽然不能不放她离开,但还是十分的担忧和不舍。灵州离东京虽然不算太远,但骑快马来回,也要走近半个月的时间。况且燕王最近对妻主更加仇视,他十分担忧靖王此次前去遭遇不测。虽然殿下告诉他,皇妹和她的矛盾已经解开了,但他还是不能放下自己的担忧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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