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脸色不大好, 转过身不去看人了。男子见此, 拉着女儿往身后去,满是歉意道罪。婉绣没有多说, 给了钱后便拉着康熙走开,“果糖最喜爱这些,若她见了肯定高兴。”
“给她的?”
说到自己的孩子, 康熙面容微霁, “这个丫头。”
婉绣会心一笑,将那惊乍模样的丫头撇在身后。不过临走前,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小丫头出身贫寒, 胆子忽小忽大, 一惊一乍着实有些可疑。婉绣只是这么疑虑, 却不想回头和一双仇视的眼神相对,不由心中一骇, 连手紧着拽了起来。
“走吧。”
康熙反手, 拉住她轻轻地往前走,他不慌不忙恍似没有半分察觉般, “天色暗了,咱们早些落脚歇息, 明日还要启程。”
婉绣心生窦疑,只是脚下跟着走了两步,她这才仔细看着康熙神情。
神色平常, 目光更添一份温柔。
天子尊贵, 哪一处不是危险?
“好。”
婉绣附和随行, 思绪也随之散漫开,不由得想到那年接近了胤禵的那个汉女。她人固然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是真的忠贞烈士,自然让人敬佩。可用言语来迷惑百姓,叫人起了谋逆之心者,也实在是肮脏。
就是不知道,今日遇到的人是前者,还是后者。
不过,婉绣手指隆起,抚着那双手背上的皮骨,忍不住唤了一声,“爷。”
康熙没有言语,只是摇扇回头,悠哉悠哉。
婉绣莞尔,指腹摩挲两下。
他们还需赶路。
纵是走了水路,也还有许久的路程要走。莫说婉绣,便是身强体壮的达安等人也会有些吃不消。毕竟他为护军,不比婉绣等人还能在途中歇息。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婉绣不觉得少了许多悠闲心思,话也不觉得少了。
康熙笑她,“怎么还思量起来了?”
“爷抬举了,我哪里是思量,是心疼你。”
人身在外,婉绣也跟着少了一份规矩。一句心疼,也叫的人心里慰安。
康熙紧了紧手心道,“你若是真心疼,就不要总闷在一处,时而想起来也该抬起尊脚来看一看。”
婉绣好笑,“爷的意思是也曾想我?”
“人心肉长,为何不想?”
康熙应得理所应当,让婉绣直摇头,“爷好似变了个人。”
“怎么说?”
“变得不和我抬杠了,总是顺着甜言蜜语的,让人不习惯。”
婉绣皱起了眉头,她忽然想到了那日看到康熙头上的红烛,上处烛火大盛,但烛心烧了大半的模样印在她的心里,忽然没了底。
“这还不好?难不成就许你甜言蜜语?”康熙碰了她的肩头,“这又是什么意思?”
说着,还抚上了她的眉头。
他的手轻且宽厚,带着体温染在脸上,让人没得安心一些。
婉绣摇头,想了想后牵住他,“那我以后就常去。”
“嗯。”
“到时候爷可不能将我推之门外,亦或是躲我于千里之外。”
康熙一怔,想到月前自己的行为举止,没得自个儿一声哂笑,“好,爷自然不会自打嘴巴。”
一国天子,自然没有反口食言的道理。不论信不信,婉绣心里都只当是信了。
又是一路山高水长,因为他们赶路走的快,加上行踪隐秘,所以和对外的御驾之地也不在一处。婉绣之前疑虑的汉人并没有再次出现,又见了不少来往生人,渐渐地也将其抛之脑后,尽情其中。
七天之后,康熙带着众人留在了一处城镇中静候御驾经过。
城镇的当地官员修建了一座寺庙,名高旻寺,只为了迎接御驾准备。婉绣在山下看着,只见那红绿相间的新庙伫立高处,竟是鹤立鸡群,有几分喧宾夺主的味道。
“真是有心了。”康熙仰头感慨,提议道,“等过几日上去看看。”
到时候可不知道官员们还笑不笑得出了。
婉绣看着路过的当地百姓,贫寒的只在山下张望,富裕的则近寺庙的客栈处留一间,盼着能在皇上御驾驾到之日不说瞻仰龙颜,那跟着沾点龙气也是好的。
这样好笑的言谈此起彼伏,外人听了恍似笑话,百姓们却当了真。
人潮拥挤,达安护着人上了一处酒楼俯看。
“百姓为善,仰赖天护,恭喜皇上。”几间房都被自己人看护着,婉绣索性大方的恭贺康熙,也算是讨好了他。
为了迎接圣驾,劳师动众虽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一个尺度把握不好就会触犯了康熙底线,喜事变丧事也不过是雷霆一瞬,当然也有做的不错的。
当地的同知跪在桌前,他头垂地,将近三月以来知州和知县两人的所作所为尽都上报。如此一来,像平日政绩、经济、农田一等上报过的,不论说的再好听的,都能实实在在的让康熙知道清楚。
婉绣此言,自然是听到了当地政绩上佳,知县实干之后才说的。
康熙圣颜展笑,就是最好的意思。
婉绣站在窗前,日子渐渐进到八月,夏日早就闹得人心烦意燥起来。她站得高,吹来的风也还算凉爽,手上的团扇停在身前,侧眼睨着瓜尔佳氏,总觉得好似是哪里听过这人。她这思量几下,以至于忘了其他,连着魏珠近身来都没留神。
“娘娘吉祥。”
“何事?”
婉绣眼看着康熙出了门,心知又有了事务要忙,“怎么你不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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