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咬牙切齿的模样被婉绣瞪了过去, 她拍着身侧的位置, 引得他走近来后低身盘腿坐在了脚榻上。
婉绣笑了,“装可怜?”
“十三哥太讨厌了!”
“这不是打架的理由!”婉绣笑着,声色不住的压了下去, “你打了兄长, 他不曾说你半句不好, 你却还要耍性子和我告状?”
胤禵孩子气的鼓着腮帮子,“我不喜欢他。”
“那是我太放纵你了!”
“我就不喜欢他!不喜欢知章!还有那个女的, 讨厌死……得不行!”胤禵把字噎了回去, 气得拿拳头捶大腿。
“跪下来好好反省!”
婉绣看着这所谓打不得骂不得的孩子, 气得指着墙角去, “等知道怎么说话了再过来,再好好解释这两件事。”
两件?
“儿子冤枉!”
就算是屋子里角落受罚,可对从未被正经罚过的人而言是极落面子的事!胤禵丹田一沉,整个人歪了过去抱着婉绣的腿大哭起来,“额吉不疼我了!”
“你们都不疼我了!”
“爷怎么这么可怜啊!”
“汗阿玛!你的宝贝儿”
胤禵撒泼似的仰头大哭,拳头狠狠地揉着眼皮, 细皮嫩肉的两下就红了。婉绣挑眉狞笑, 甩下一句狠话起身就出去, “哭, 没把你汗阿玛哭回来就别停。”
直到门前还吩咐一句, “你们都给本宫看好了, 哭少了一下你们就挨一个板子。”
说好的额吉最心软呢!纳克出骗人!
胤禵心里拔凉一片, 对着门处诚惶诚恐的奴才拥趸下背身离去的身影, 他抽噎了两下,哇的一声真哭了!
“汗阿玛!”
这一声的悲怆,宛如千古绝唱!
婉绣走到了廊角处停了步,听着里头越演越烈的哭声,眉眼直跳。要不是她笃定胤禵顽劣,针对胤祥,只怕都要动摇心思。
以为真误会了他!
像身后的圆枣,她听着哭声就觉得头皮发麻,要知道这些小主子们从小到大在主子跟前都是很听话的性子。纵是六爷和九格格,都是不敢玩这些脾气的。可古往今来小儿子大孙子,这么两个人都是女人的心尖肉!
这会儿气头上没什么,可她家主子对皇上不也是一样的?回头想起来了,一心疼指不定又是她们要遭殃!
“主子,十四爷这样怕是会坏了嗓子,要不让奴才去劝一劝?”
“怎么劝?你是要陪哭?”
婉绣戏谑的回身看这个连面子话都说的拙笨的圆枣,“还是比谁哭的更厉害?”
“园子里的花儿该浇水了,奴才先告退。”圆枣低下头,忙不迭的要离开。
主子身边的姑姑都不讨好,奴才们也都学着装做傻子。任凭里面的大爷在地上撒泼打滚,也都缩着脖子装起小鹌鹑来。就是大爷身边的书童奴才,也顶多抹了把虚泪,期期艾艾的跟着哭一哭就顶天了。
可不得不说,园子里迎来半年最热闹的时候。
有两个格格路过想着过来和德妃娘娘请安,现在院门都不敢进了。畅春园一向清净,最热闹的都是书社画圈以内,与其截然相反的则是德妃娘娘的无二斋。
虽然听不清楚,但是隐约察觉不对的八旗格格脚步一滞,“怎么人都杵在那儿?”
“……”另一人皱着眉头思索,轻扯她袖口附她耳上低语几句。
听者恍然大悟,低着头往外走去,直到几十步后才听着那么一句喟叹声传来,“娘娘这样吓人,爱兰珠怎么竟说瞎话!”
“那可是未来……”
这一恰巧的小误会默然的在年轻格格里传了开来,只是大多人并不知道,就连婉绣也是后来在花儿八卦时候听到一耳朵,但木已成舟,她也不恼。
胤禵最后厚着脸皮抱着婉绣的衣袖直抹眼泪,他嚎啕大哭,毫无形象可言,没脸没皮的哭诉认错。
“额吉不要生气,我回头就和十三哥赔不是!”
“我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真的!”
婉绣听得头发发麻,“真的不敢了?”
“以后打架前我都来先问您的意思!”胤禵四肢扒着,仰头诚恳道。
只是他一脸眼泪鼻涕的,丑得婉绣手里的布巾都放不下去,“那你说为什么要打他?”
“……”
“不说?”
“您偏心。”
胤禵耷拉着头,吸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四哥他们在的时候您就不爱搭理我,那也是您的孩子,爷忍了!”
“可十三哥凭什么!”
胤禵不服气,他忽然提了声色,高声的说着自己的委屈,“明明我长得比十三哥好看!我才是您亲生的!”
婉绣一怔,她看着小儿子鼻子都红了。这幅直率较真的模样,见她愕然又反思。
只是她这一思绪,在受伤孩子的眼里那就是另一个意思。
胤禵的脾气和胆量登时瑟缩起来,他脸色忽地发白,手臂紧紧地抱住,低讷道,“是吧?额吉。”
孩子的反应太大了,婉绣勾了浅笑,身子前倾过去将胤禵一把抱在了怀里。以往夜深的时候,婉绣就会催着胤禵睡下,偶尔也会抱着他哄一哄。但皇家的孩子早熟,规矩多,有时候因为诸多原因也渐渐地少了这样的举动。
胤禵身子一僵,他眼角往外飘了一下,见没有人后这才忍不住扬了嘴角将自己安然的缩在其怀里。
婉绣抚着他后背,想了想,“就像你爱惜额吉一样,额吉也一样疼你甚至更多。这一点,是你兄姐六人都一样的,没有谁更多和更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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