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绣是被格西那余音绕梁般的念经声吵醒的。
她睡得很不踏实, 醒来的时候更觉得头晕脑胀。
“娘娘既然醒来无事,那今日就不念了。”格西站了起身,他在后宫里念经也不自在,得到婉绣首肯后便离去。
他思及还有几日要来,脚步不觉得就快了许多。
“主子, 可觉得哪里不舒服?”知春等四人站在床前一整排,眼睛巴巴的看着婉绣, 生怕有个万一。
婉绣摇头, 她觉得脑子里嗡嗡的难受,像是春日的花园般受尽虫类的喜爱,在里头闹得不休不止。
她就着杏仁的手抿着温热的水,自口而入,如蜿蜒溪河, 涓涓流淌而下。
温润心脾。
一碗温水不过几口,就被喝了干净。
做主子的向来精细,就算婉绣胃口好的时候,也是按着规矩行事。每一餐都是小份小碗的, 再多的吃食都是自己掏钱另加来算, 但都不能太过,以此保持窈窕身姿。
毕竟满服已经没有腰身了,要是褪下这一层还没有好看的模样, 也难怪自己不得宠了。
杏仁接连倒了三碗水, 最后还是圆枣拿了一壶来, 这才勉强止住了婉绣的嘴。
底气足了, 又气息吐纳几圈,婉绣顿时好了许多,脸色也红润起来。
众人不由心疼,这是受了多大的罪!喝水竟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似的!
若是妙菱在场,兴许就不那么吃惊了。
喝水确实饱腹,婉绣缓缓的靠在床头,这才想起了孩子,“保安呢?”
“昨日太子见娘娘身子不适,照顾不得十一阿哥,和皇上请示后便抱去了毓庆宫,说每日带十一阿哥来请安。”刘嬷嬷将布巾拧干,她走到床前来给婉绣擦脸。
“英武?”
“主子说什么?”
婉绣摇头,她蓦然想到了那场光怪陆离的梦,一时只觉得匪夷所思。
在她这个对清朝历史只记得大概走向的人来说,哪怕这辈子的十多年叫她模糊了记忆。可清朝实在说不上什么大帝国更不要说这个王那个英的,这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历史。
可见,梦境说不得真假。
只不过有些话却实实在在地刺痛了她。
婉绣将自己捂在热布巾里,她深深地吸着里面的水汽,一股子淡淡花香沁入鼻中,她忽然想到了家里的博启。
喜塔腊氏进宫尚在不久之前,这会子再叫只怕惹人注目,怕以为她是要得意张狂起来。最重要的是,还要去给纳喇氏请安,婉绣想还是自己搬了宫再做打算。
不过心里头有事记挂总不是好的。
婉绣只觉得心尖上沉甸甸的,她叫了膳食,又让人去打听下家中的消息。
这么想着,婉绣又闭目养神歇了一会儿。她虽然所闻所见的多,但时间有限,许多都是琳琅满目过一眼,如今再回想起来,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清晰。
膳房特意煮了清粥,备的小菜。
婉绣很快吃完,转身便胃里翻滚着吐了。
知夏捧着盆盂在床前,眼看着婉绣把脸上的红润都吐的干净,她不由心急的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淡然的给婉绣轻抚后背,她眉头不见一丝褶皱,“女人怀喜都是要害吐的,娘娘且辛苦些,过段日子就好了。”
婉绣翻了白眼,顿了顿,吐的更厉害了。
知夏眼看着主子吐完了吃的,就光吐水了,吐的眼睛都翻了白,她吓得脸色大变,急得眼眶红了起来,“主,主子。”
婉绣无力的抬起眼皮。
只见知夏吸着鼻子,嗡声道,“奴才给您拿一碗奶皮子好不好?”
太子常来,主子迁就着总会点着吃食。渐渐的,口味也变得孩子气来。奶皮子算是比较爱吃的,甜腻的留在嘴里,想来心情也会好许多。
婉绣听着这一副哄她的口气,很是好笑。不过她吐的腮帮子都酸了,也没力气掀起皮笑来吓人,只很轻的嗯了一声。
听到奶皮子,婉绣也想吃了。
这一声带着气音,轻的像是毛羽飘过,挠的心头更是酸酸的。知夏用她那细软的声色应下,等到婉绣吐完了,她便出去和准备汤药的杏仁说去。
杏仁见她眼眶红红的,“你怎么了?”
左右都是自己人,知夏低下头红着脸道,“我想额娘了。”
知夏是庶出的丫头,家中的阿玛嫡母给嫡出的姐姐定了亲,便以善待姨娘的甜头就把她送了进来。
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知夏知道这对她和额娘来说都是好的。只不过宫里夜太长,她过了几年也越发的想念额娘。
尤其是主子这会儿正含辛茹苦的害喜。
杏仁与知夏是不同的,她自请入宫。夜深人静的时候,顶多与圆枣一同想念以前的村子。
记忆里,还是有几个对她们好的长辈。
杏仁念及,也有些伤怀。
婉绣停了呕吐后长舒口气,她总算缓过神来的倚着床头,却听刘嬷嬷肃脸道,“这些丫头太过年轻了。”
外面的说话声隐隐约约的,婉绣想到知夏那纯粹天真的目光,毕竟是比她还小的年纪,她不以为然,“正是年轻,才会心软,懂得疼主子呀!”
刘嬷嬷不说话了。
婉绣好笑,她心知刘嬷嬷说的是她入住永和宫之后要添的几个奴才,“那些大小打紧的要事,不是还有嬷嬷您在么!”
“娘娘知道说笑,皇上也高兴了。”
刘嬷嬷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婉绣不由定眼看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