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了多少?”队长这样问我。
“我什么都没听到, 队长,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告诉我, 是不是,是不是——”我再也说不下去, 视线被泪水模糊,脑子一片空白。
惜语姐姐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转身走出办公室, 经过我的时候,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请你节哀,保重身体。”
这几个字彻底打破了我最后一丝妄想, 我瞬间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走, 天旋地转, 整颗心脏像被人握在手中捏紧那样,痛到无法呼吸。
或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队长一惊,单手撑在办公桌上跳过桌子来到我的身边,半跪下伸手揽住我无力滑落跌坐在地上的身体。
“冷静下来,放松, 呼吸……”
他不断的在我耳边沉声说道, “冷静点, 小希, 你现在不能发病,一旦发病,你连替叔叔阿姨报仇都做不到,冷静下来……”
我知道,一旦我发病,先前数年的调养将全部付诸东流,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被教导过,哪怕是打晕也好,用镇定剂也好,绝不能让自己情绪激烈到发病。
可是,我的心里是那样的疼痛,好像有人在生生的一点一点的将我的心脏捏碎、揉烂。
“我不能…发病…我还要…替他们报仇……”
我依靠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宛如揪着最后一根浮木不放,不断喃喃重复着他说过的话,妄图压抑胸腔中弥漫而上的疼痛、空洞和酸楚。
“我不能…我还要去战场…不能发病…”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悲伤,也越来越凄怆。
我多想将眼前这一切令我感到痛苦的事情统统捏碎,我多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放任脑海中的精神力汹涌释放,可是,最后一丝理智令我无法放纵自己。
“小希,乖,听话,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队长,我的阿曦哥哥,他紧紧抱住我,如同小时候我害怕恐惧时将我全然护在怀里那样,彼此之间不留一点空隙。
“阿曦哥哥,我好难受…呜呜…”我揪着他的衣服,终于哭出来,埋头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虫族——
虫族!!
虫族来袭,受灾的是全世界。
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失去亲人的其中一个可怜鬼罢了。
在我失去父母不久后,叶笑,我相识于医务室的好友,她也失去了一切。
我还有一起长大的阿曦哥哥和视我如己出的叔叔阿姨,可她,什么都没有了。
在得知她的家人、她的恋人全都没有了的那一天,叶笑没有哭,她平静无比的走进宿舍,把自己关在宿舍两天后,再出来时,她整个人都裹上了一层戾气,一层决意将自己的一切都赌上,哪怕是粉身碎骨、永堕无间也绝不让虫族好过半分的戾气,森然的气势仿佛一把紧绷的弓、一支即将离弦的箭、一柄令人胆寒的锋利到极致的匕首。
在那个时期,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数不过来的地步。
我们的悲剧,来源于虫族。
虫族,我们共同的敌人,必须予于清除,一个不留!
极度的愤怒和复仇的炽焰充斥着我们的身躯,面对虫族的袭击,我们越发冷静的制定作战计划,也越发疯狂的将一切憎恶发泄在它们的身上。
我的小伙伴们,一个又一个的,把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永远的留在了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
我们屠戮着虫族,而虫族,也在虐杀着我们,似乎这个恶性循环永无止境。
最后一次作战,定在2122年的2月14号。
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我生于2月14日,也必将这个日子失去生命。
临行前,我什么都没带,只是带了阿曦送给我的吊坠,那枚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永远冰凉的吊坠。
阿曦很爱我,一年前我们才确定关系,可如今,我却要让他在同意我赴死的申请书上签字。
是我对他太残忍了。
对不起——
他来送我,最后,不舍的拉住了我的手,瞬间,我的眼中不由自主的涌出泪水,眼前一片朦胧,可是,我还是没有回头。
轻轻拂开他握住我的手,我往外走去,每一步,都好似踏在我的心上,沉重、疼痛。
战场上,听着一支支小队全灭的消息,我的心里波澜不惊。
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牺牲都是为了诱出虫母,他们是英雄,而我,我们,也会步他们的后尘,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虫母,那头全身银白的怪物终于被引出来了。
以我为饵,果然有效。
虫母恨我,那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虫族也有智慧,也有感情,它们杀害人类,人类围剿它们,两方都讨不了好,两方都对彼此持有深厚的憎恨。
可是,人类不曾先动手,虫族空降,从一开始就是侵略者,罪无可恕。
“吼——”
响彻天地的嘶吼声震塌了一片片雪原,或许旁人只是听到震耳欲聋的虫族吼叫声,可我,听到的却是蕴含着极度愤怒与憎恨的喊叫声——
‘梁希!!’
我和虫母,何其相似。
它为它的臣民愤怒,我为我的亲朋复仇。
顶级精神力者团队和虫母的交锋令山脉崩塌,一片又一片厚重的冰层碎裂坍塌,一片纯粹的雪白的世界被战斗毁坏,被战火玷污,最剧烈的时候,透明的空气中都能看到类似空间被扭曲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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