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粉色的身影从半空中摔落, 粉色的长发凌乱的飞舞着, 整个人像被拔掉翅膀的蝴蝶一样,几乎是瞬间就重重的砸落在地。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一声声回响着,迸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长发和白衣又源源不断的渗出, 身下的草地都被侵染上这艳丽又不详的血色。
凌乱的发丝间, 她迷茫的睁大眼睛的样子更像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难以抑制的疼痛自心底传来, 细密得好似有荆棘在其上生长,渐渐蔓延, 直至将整颗心脏全部覆盖。
下一瞬,她了无生息的躺在地上的身影,渐渐和另一道同样瘫倒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白色的防护服被鲜血染红, 破烂不堪,她的肢体姿势扭曲,胸口被暴力撕裂的破洞一直延伸到到上腹, 那源源不断的鲜红正从这个破口中涌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明明是透过机甲内供氧来呼吸, 哪怕是外循环,也会经过过滤装置,不可能闻得到血腥味的,可是此刻,鼻尖却还是被浓厚的血腥气填满, 恶心至极。
他将她残破的身体抱在怀中, 她软绵绵的靠在他的怀里, 破烂到无法蔽体的防护服下, 那具纤细的身躯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肤,遍布伤痕,有抓痕,也有被腥臭的粘液腐蚀出的溃烂。
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然被地面上碎石磨破,道道血痕爬满她的面颊,狰狞恐怖,她的双眸微睁,往日灿烂如雨后晴空的蓝色眼眸一片死气,毫无神采,口鼻处涌出的血液已经凝结成血痂。
噗通——
他似乎听到自己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然后停滞。
好似被人狠狠捏住那毫无保护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那么痛彻心扉,直到无力再跳动。
周围渐渐变得模糊,他手中的身影也随之模糊,然后消失。
当视线再度清晰时,他正站在一个类似古老基地的地方,眼前是粗糙的三维坐标图,手下,是无数颜色不一的按钮,他的手正放在其中一颗写着什么的红色按钮上。
字迹模糊不清,但是,心中却有一个想法在告诉他:
不能按——
不——
住手!
内心在疯狂的叫嚣着,他不知道那颗按钮代表着什么,只知道心中流淌着的绝望和刻骨的好似失去什么的巨大悲痛,空落到好似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被无情割裂,然后再也消失不见。
他想阻止他的手按下去,却是徒劳。
那只手,那只颤抖着的熟悉的手并未迟疑,虽然缓慢,却还是坚定的按了下去。
几秒后,整个空间震颤起来。
这种震颤他再熟悉不过,这是属于重型武器发射时引起的震颤。他手下的这颗按钮,应该是它的发射键。
仿佛这一下动作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到只想抛开一切的疲倦感霎时席卷整个身躯,几乎让他站立不稳,然而,这一切都抵不过那充斥整颗心脏和大脑的悲痛,那种失去什么极为重要的事物的空落的悲痛,宛如令他的心口都破了个大洞,哪怕只是些许的微风吹过都好似一道道利刃割刺其上,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视线逐渐朦胧,不同于先前的模糊,这次,是因为泪水在眼眶中充盈。
脸颊上有湿热的泪水滑落的感觉,本以为已经痛到麻木,却还是在泪水滚落的那一刻,感受到好似被烧灼的刺痛感。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他失去了什么,又是在为什么而哭。
黑暗中,柠檬缓缓睁开双眼。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他自己平缓的呼吸声。脸颊上有些湿润的痕迹,他伸手慢慢抹去。
梦中的痛不欲生此刻还在心里留有余韵。
曾经,游戏中樱桃死在虫母的手下;
不久前,樱桃在高阶虫族的手上受到重创,濒临死亡,不,甚至可以说是,如果不是她意外的现出虫族形态,又刚好带着晶轴的话,她已经命丧当场。
双重叠加,似乎激起了他心中沉睡已久的痛。
曾经他以为,随着樱桃的恢复,无论是游戏中的死亡,还是前不久的濒临死亡,他都已经放下,可是,今晚的梦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他从未从她死亡的阴影中走出,哪怕那死亡是假的。
可是,为什么他会突然梦见这些?
最近一段时间,他的梦境开始变得频繁。柠檬回想这段时间的梦境,每一次,梦中的主角都是同样的两个人,樱桃,和他。
或许,准确的说,不是他,而是梁曦,那个据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的祖先。当然,按照叶笑的说法,即是他本人,千年前的他。
真的尝到这种好似现实和虚幻重叠在一起,逐渐分不清的滋味,才了解当时的樱桃是怎样的心情。
梦中,按下按钮的右手颤抖不已,本以为,只是因为来自心底的痛楚,没想到——
柠檬握住右手,爆炸所伤的地方又开始一阵阵剧痛,左手能清晰的感觉到掌下属于右手的皮肤在剧烈起伏,好似有蚯蚓在其下肆意穿行。
这是,肌肉在重组的表现。
脑海中的猜想越发坚定。
他,很有可能是被虫族基因感染,产生同化反应了。
这可不妙。
右手的痛愈演愈烈,沿着手掌开始往远处延伸,速度极快,眨眼间就从前臂、上臂、右肩等蔓延到整个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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