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朋友是假的,但对他有点儿好感,却是真的。
即便这好感掺杂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并不怎么纯粹。
所以进屋后,尽管在外面已经消化了一段时间,但当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那道优雅的身影,莫名就又有了种类似心虚般的感觉。
所以借着关闭门窗,我忙前忙后,以此掩饰我这有些异样的沉默和小情绪。
但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很快意识到,从我进门之后,他压根就没有留意过我。
在我忙着的同时,他也在专注地做着什么。
最初没看出来,后来多瞥了几眼,才发觉,他是在用一块布,十分仔细地擦拭着一块淡灰色的,有点像陶瓷质地的东西。
“你在擦什么?”
有点儿好奇,我没忍住开口问他。
他将擦干净了的那件东西握在掌心看着,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我的问话。
而沉默一旦打破,再度回到安静,就让人有点不太舒服。
所以想了想,我问出了另一个我的好奇:“你真的叫明远?”
“我姓什么叫什么,很重要么?”片刻之后他看向我,反问。
“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的回答让我有些悻悻然,因此带着点不甘心,我便又道:“再者说,有名有姓,总比老叫你冥公子来得好些。毕竟这年头,没有什么公子爷了,别看网上称呼一口一个某某公子某某爷,现实里你叫一声,保管周围人都得朝你看。”
说完,我立即闭上嘴。
心下有点懊恼,怎么就没能管住自己的多嘴。
这种时候万一惹他不痛快了,他一转身就走人,我可怎么办……
不过好在,他似乎并没听见我刚才说了些什么。因为刚才说话的同时,我正在关窗。
窗轴和插销都生锈了,我栓上的时候很用力,所以声音挺响。
锁完窗一手心的锈,我往裤子上抹了抹,刚抬眼,就见到他抬眼看着我。
眉心微蹙,他道:“你有时候真挺随意的,就跟你家里的环境一样。”
我脸一红。
不是害羞,而是气的。
他就是那么有本事冷不丁地就让人冒脾气。
哪怕再怎么觉得他很厉害,甚至比漫威里那些英雄都让我觉得更厉害,可还是挺气人的。
不过这次怄气归怄气,我没开口。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的嘴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沉默了会儿,我兀自转身去包里翻纸巾。
但随即听见身后又再度飘来那男人淡淡的,又可称作料事如神的话音:“你有时候挺情绪化的,不过经常也挺能屈能伸。你怕死?”
我伸在包里的手顿了顿,回头看向他:“我怕死你也不是一天两天才知道。我才二十出头,没活够呢,怎么可能不怕死。”
本是带着股呛意的话,所以说完后,我瞪着他。
却见他微微一笑:“没事,死不了。”
心里那股气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这句话,还是他脸上那道好看得有点过分的笑。
毕竟是融合了我心头各种所好的全部优点,所集成的容貌,真真是绚丽得让人有点儿吃不消。
下意识便挺了挺胸,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为此感到傲娇,哦,是骄傲。
明远,冥远,虽不知道他究竟姓明还是姓冥,但后者让我想起白居易的一段诗来——
‘真隐岂长远,至道在冥搜。身虽世界住,心与虚无游。’
听着莫名有点适合他。当然,是不说话时的他。
这种感觉就如同我每次一拿起画笔后,随即像是本能反应般,不由自主所描绘出来的那些线条一样。
由此,一边时不时偷偷看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继续跟那些锈迹斑斑的窗栓做着斗争。
这当口,忽然扑面一阵风,吹得我面前那扇窗啪的下拍到了我手背上。
痛得我一激灵。
回过神,听见天上闷沉沉一道远雷滚过,我抬头往上看了眼。
不知几时,原本清朗的夜色被一层乌云所笼盖,风里夹杂着土腥味,似乎是要下阵雨了。
所以没顾上手背的疼,我立即加快了关窗的动作。
刚要把最后一扇关上时,风里隐隐传来一阵警笛声。
带着穿破夜色的灯光,从北汶山方向一路由远至近,是姑姑说的那些远调过来的警车进村了。
一下子来了好几辆,于是,原本安静无比的小村庄登时热闹了起来。
地方小,又空旷,所以隔着很远都能听见嘈杂的车声,人声,和警犬的吠叫声。
而每天夜里不到十点就关了的路灯,此时也全部打开。
虽然光亮依旧是微不足道的,却也足够让这小到一目了然的地方,变得令人无处遁形。
看着窗外那片变得亮堂堂的夜,我停下关窗的动作,下意识回头问:“你觉得王川还会在这里么?”
“为什么这么问。”
“他杀了那么多人,目的就是逃走吧,不然留在这里做什么呢,等着被围剿么?”
“谁知道呢。”
背靠沙发,冥公子的回答明显十分敷衍。
不过却和我一样,两眼始终看着窗外。
窗外的树正被风吹得枝杈乱晃。
仿佛是跟这突然闹腾起来的村子一样,此时的风势,在短短时间里失去了先前的温和,一波一波变得十分吵闹。
头顶处阴沉沉的云压得很低,被风吹着缓缓移动,摩擦出的电流时不时在云里忽闪出一道道电光,忽明忽暗,带出沉闷的雷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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