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这就是你最后的家吗？
海沫沫虽然昏睡着，耳朵里隐隐还是听到一些声音。一会儿是仪器的嘀哒声，一会儿又有人轻声说话。她的大脑似乎严重受阻，一时无法识别对方的语言。只是觉得吵，嗡嗡嗡地烦人。
脑袋像被剖开了一样疼，有什么东西冷冰冰地放进来。然后好像意识被掺入了别的东西，各种声音混响成一片。她痛哼了一声，让自己别去想其他的事。
脑子里似乎有一种外来的信号，当她不去干涉这种信号的时候就不会头痛。
她静静地躺着，这种信号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发送的，当它停止发送的时候，海沫沫开始思考。她见过沙毅和海明冼控制其他身体的方式。她虽然懂的人情世故不多，但也不笨。
这种信号，是海明冼的吗？
他在自己的脑子里，植入了接收器？像是控制他的其他助手一样？就是因为自己放走了那些实验体吗？
那种信号再度出现的时候，她停止思考，然后发现自己慢慢起身。身体似乎完全被这种信号所左右，接受它所发号的一切指令。她慢慢走向实验室尽头，海明冼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摆好了午饭，海明冼甚至给海沫沫倒了一点酒：“沫沫过来坐。”他的声音依然温和，海沫沫停在门口，那种信号没有再指挥她的身体，她就站着一动不动。
海明冼对上她的视线，那种信号再度发射，她慢慢走过去，坐在桌边。
“今天爸爸让厨房做了沫沫最喜欢的香草冰淇淋哦，沫沫尝尝。”
他用小勺子舀了冰淇淋给海沫沫，海沫沫一动不动，就只是那么看着他。海明冼喂到她唇边她也不张嘴。
“沫沫。”他轻声唤她，没有回应。他只好再次用大脑控制她。于是海沫沫很安静地吃饭，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安静专注地吃饭。不会把米粒刨得到处都是。不会吵嚷着自己要吃什么，也不会吃到一半把自己不喜欢的菜各种喂他。
桌上只有海明冼一个人不停地说话，他给她挟菜，一个劲地把她喜欢吃的都堆到她碗里。而她只是安静地吃着，只要他不停止，她会一直这么吃下去。直到消化器官无法负荷，直到身体损坏，直到大脑死亡。
就好像玩游戏的时候双开了一个号一样，屏幕里一切都是对方，但是所有的意识都受自己操控。屏幕上的角色失去思维，失去笑泪，失去灵魂。
“好了，沫沫吃得够多了。”海明冼的声音很轻很轻，海沫沫还是不停，他停止进食的信号，她便停止。
终于海明冼不再说话，海沫沫站起身，缓缓向外面走。直接走进自己以前的房间，那种信号终于停止了。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连坐下都不愿意——爸爸在我的脑子里装了发射器。她似乎这时候依然不能明白这个事实。他已经不喜欢这个身体里的自己了，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了。
眼睛里湿湿热热，有水珠一路从眼眶滑下，漫过脸颊。她把意识孤独地蜷缩在接收器旁边，还说什么最爱沫沫，全都是骗人的。
晚上，海明冼抱着海沫沫一起睡。海沫沫依然没有半点回应。他已经做过很多例这样的实验，他是明白实验结果的。因为植入大脑的接收器信号完强过人类大脑本身，身体将完全由信号操控。
他把这个实验命名为神谕。不能违背的命令。从实验成功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得意的，可是为什么今天的情况这么奇怪呢？
怀里抱着海沫沫，那个依旧温暖、娇小的孩子，突然觉得很落寞。难道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创造的世界？每个人都亲如一家，因为他们本来就只是一个人。
他不能让自己再想下去，他轻轻抚摸海沫沫柔滑的长发：“爸爸是不该生沫沫的气，但是爸爸是对的。总有一天爸爸会向你证明，爸爸是对的。”
他怀里的海沫沫安静地睡着，没有任何回应。
动物园营地，唐大总裁刚刚监督完秋收，二、三季作物的再播种也已经进行到尾声。他计算了一下屯粮，如果不出意外，这些粮食可以供整个营地的成员坚持到明年夏天。
相比他这里的顺利，周新国就不太好了。亚撒生活园再三起冲突，他虽然收下了那八百人，但是那些人怎么可能还向着他？
如今这八百人像是病毒一样开始把这种情绪传染给身边的人。而且他们绘声绘色地将身边的人讲述了唐大总裁这边营地成员的待遇。亚撒生活园人心浮动，周新国危如累卵。
唐大总裁，就在这时候点爆了这根引线——他要求周新国救助这次灾难中致伤、致残的老弱病残。
周新国本来就焦头烂额，这时候就差破口大骂了。接到唐傲派人传来的书面通知的时候，他当即撕得粉碎。
唐大总裁却似乎也无意追究，自己成立了一个老弱病残的救济营地，公告整个E市及附近城市的幸存者。称这里收容所有已经失去劳动能力的人。
此举一出，无疑是灾难中的曙光，唐大总裁简直如同救世主一样被诸人颂扬。而亚撒生活园中诸人对周新国的人品无疑更加鄙薄。终于这一天，原财务部的经营李卓内讧，带着唐傲领回来的八百人，再加自己的心腹、好友四百多人与周新国激烈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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