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这边得知了下乡的同志, 张家自然也是如此。
按照通知，他们张家也得有一个孩子下乡。
本来张家两口子第一人选, 就是张丽芳。
张丽芳是长姐, 年纪又最大，底下的弟弟妹妹还小，根本无法去下乡。
也正是这个原因, 张丽芳上辈子才不得不下乡。
张家两口子正为让哪个孩子下乡的事情着急。
“老张, 你说咱家怎么办？要是丽芳没有跟何家那小子凑在一起，咱们让丽芳下乡倒是正合适, 可现在丽芳已经跟何建国处对象了……”
老张捏着平日里根本舍不得抽的烟, 狠狠吸了一口。
“你也说了才处对象, 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要我说咱家这个名额还是得落到丽芳的身上去。老二才十三, 半大的孩子, 不能去。”
下乡到农田里干活，日子可不好过。
他自己就是农村出来的，小时候没少干重活体力活, 要不然他也不能涨不高。
那一把汗一把泪的痛苦, 当年他没得选择, 也就罢了, 可现在明明能让儿子过得更好, 他可舍得不送儿子去受罪。
他还指望老二能够长得高高壮壮的, 等到了年纪也跟隔壁程家的大儿子一样, 送到军营里去呢。
张妈一听，就知道丈夫的打算。
“可是我瞧咱丽芳跟何建国的那劲儿，恨不得马上就结婚。其实咱们老二也还小, 知青办那边好好说说, 应该可以躲过。”
对张妈来说，她虽然更疼爱儿子，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老大还是老二，都是她的孩子。
说不疼闺女，那是假的。
若是可以，张妈当然希望女儿可以嫁到不错的人家留在城里，何家的条件不错，到时候也可以拉拔拉拔自家。
而老二年纪确实还小，不用说她也不会让小儿子吃苦。
老张“吧嗒吧嗒”抽了几口，哑着嗓子道，“老二那边，当初等级户口簿的时候登记的人写错了，按照户口簿上日子，咱们老二年龄不到，不用去。”
剩下的也就只有女儿张丽芳那边。
只要解决了张丽芳的问题，这下乡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两天日就把女儿嫁出去。
可是这可能吗？
老张觉得，何建国或许是愿意的，可何建国的爸妈，却没这么容易松口。
一来，当初何家跟程家接触婚约这事儿，闹得很不愉快。何建国爸妈根本不愿意退婚。
两家最后能退婚，还是因为何建国的坚持。
二来，何建国变心的对象，正是他家女儿丽芳。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何建国的爸妈，他也不愿意自己儿子娶一个这样的姑娘。
所以，老张觉得这个事儿，是真的悬。
除非何建国能够力排众议，或者说闹了一场大事儿，让他爸妈不得不捏鼻子认下。
老张沉默了好一会儿，等烟屁股都抽没了，才跟妻子说道：“你等会儿跟丽芳好好聊聊，让她自己想想办法。”
当然也有其他的办法，就是立马给女儿找份工作，可是这个关头，上哪儿找工作去。
他总不能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女儿，再说女儿迟早都是别人的，儿子才是给自己养老送终的。
他还打算着要是儿子进不了部队，就让儿子顶了自己的工作。
至于孩子妈的工作，那就是个临时工，哪儿有零活儿上哪儿，根本没法传下去。
张妈听了男人的话，深深地点头，“我会好好跟闺女说的。”
张妈也不耽搁，立马上找了女儿谈话。
“丽芳，下乡的消息你也知道了，你跟何建国处得如何？要是可以的话，这两天就把证领了，要是不行你只能去当知青下乡。”
张妈语重心长，把其中的利害关系都给说了一遍。
张丽芳低着头沉默不语，她妈说的这些，她都明白。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遭给下乡的去，这辈子还有其他的选择，完全是她努力得来的结果。
“我不会下乡的。”张丽芳没有抬头，但这句话说得却是掷地有声。
若折腾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被迫下乡吃苦受罪，那她还不如不回来。
“妈也不希望你下乡，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妈舍不得你去乡下吃苦受难。”这是张妈的真心话。
然而低着头的张丽芳听了这话，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是，你是不希望我下乡，可是在儿子跟女儿之间，你必然是要儿子的。
大弟可是要继承爸爸工作的，她只不过是张家随时可以丢弃的免费保姆而已。
“丽芳，丽芳？”张妈得得不休地说着话，结果女儿许久没有反应，还以为女儿哪里不舒服。
张丽芳听了张妈的呼唤，这才抬起头。
“妈，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我明天会去找建国哥商量这件事情的。”
其实张丽芳现在就想出去找何建国，可是这个点儿了，何建国家说不定都已经休息。
她这样找上门去，反而让何建国的爸妈不喜。
还不如等明天直接到何建国的厂子里找他，越他下班有空的时候一起谈。
至于谈什么事儿，当然是一些能然她避免下乡的事儿。
张丽芳的脑海中有许多想法。
一会儿是何建国一口答应，两人顺利领证，她就可以掏出上辈子的噩梦。
一会儿是何建国同意，可是却在他爸妈那边受阻，然后……
不行，绝对不能到了那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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