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听着城外连绵不绝的鼓号之声，李阳紧锁的眉头愈发变得明显。
城外的赵军已经列成了十多个整齐的方阵，从东、南、北，三个方向把石城包围的水泄不通。
想要突围，恐怕只有从城墙上跳进水流湍急的沔水这一条路了。
为了安定军心，李阳亲手宰杀了自己的战马，表示与此城共存亡的决心。
可决心并不能阻挡赵军的攻城，经过一天的休整，赵军的各种攻城器械已经组装完毕。
更糟糕的是，就在昨天下午，又有一支赵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围城赵军的营寨。按照新搭建的营寨数量来看，这支援兵不在原先围城部队的数量之下。
再看今天围城的这个架势，围城的赵军恐怕不下万人之多。
而石城内只有区区三千守军。除了李阳亲自带来的两千人外，其余的一千人都是些老弱病残。
荆州各郡的精锐士兵早就被庾亮以备战为名给调集到了武昌待命。可直到现在也没看到庾亮的援兵。
李阳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是敌死就是他亡。他不怕死，死是一名将军最好的结局。他早就做好了为王事殉难的思想准备。
“带上来！”李阳拔出了环首刀，仰天长啸，附近的士兵纷纷侧目。
李阳的儿子带着两名卫兵押解着一个头上被罩着黑布的中年文士，面对城头上晋军将士们，他满脸的惊恐之色。
“自古夷夏不两立！未曾闻有胡夷可为天子者！”李阳厉声呵斥道，“可就在昨夜，胡虏却派人偷偷进城前来劝降老夫！”
李阳一把把那文士推到在地，揭开他头上的黑布，正是之前投降赵军的义阳太守郑进。
李阳缓缓把刀架在郑进的脖子上，沉声呵斥道：“为人臣者，不思报国杀敌，却甘为戎夷驱使，纵然苟活一时，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尔之先祖？”
郑进昏了头，一听李农要派人进城劝降，他居然自告奋勇，前来劝降李阳。
他和李阳是同乡，原以为靠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可以轻松说服老头子认清现实。可李阳一听他的来意，顿时拍案而起，直接把他拿下。
“大丈夫死则死尔，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郑进知道自己死到临头，既然改变不了命运，那还不如死个轰轰烈烈。
李阳鄙夷的冷哼一声，“像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小人，杀你也是污秽我的刀！”
可他话锋一转，又道：“可若是放了你，却又要泄漏我城防机密！翰儿！”
李阳之子李翰手中挺着一柄利斧，向前一步。
“你来处理吧！”李阳背过身去，再也不看郑进一眼。
李翰手起斧落，一斧就把郑进头身分离。一颗人头从城墙上滚滚而下，在地上转了几圈，方才停下。
斩了郑进的首级，也是为了坚定守军的信念。众军士一看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城破之后赵军对自己也绝无幸免之理，手中的兵器不由得都握紧了几分。
李翰一脚把郑进的尸首也踢落城下。
“城外的胡虏听着！”李阳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声大喝，顿时晋赵双方的士兵都侧目看向了他。
“老夫李阳，奉命坚守此城。尔等戎夷，若是稍具半分愧疚，现在就退兵北还，将来还有与家人团聚之日！”
说着，李阳朝城下头身分离的郑进尸首一指。
“倘若执迷不悟，郑进便是尔等的下场！”
他话说完，晋军士兵无不高亢的呼喝起来，以壮声势。
“哼，虚张声势！”石闵站在城外与石城城墙高度相差无几的土山上冷笑道。
尽管他的士兵也是昨天傍晚刚到，但攻城要紧。石闵只让部下休息了一夜，就把全部兵力都投入到作战中。
“君侯！”李农捂着胸口，有些不安的问道，“要不要留一支兵以防万一？”
赵军顿兵于石城下已经五天有余，如果晋军主力来援，此时也应该快到了。万一赵军在攻城攻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晋军解围...
石闵知道他的担忧，但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襄阳和武昌的晋人主力已经被义阳公和太尉死死的牵制住，农兄何必担忧！”
“至于其他地方的晋人么...”石闵冷笑一声，“平靖关的桓景已被我击破，此刻正吓得躲在关内瑟瑟发抖呢！除他之外，其余各地的晋人自保尚且不暇，又哪来的胆量敢撩兄台的胡须呢？”
李农微微点头，“话虽如此，可安陆不是还有一支晋兵么？”
“你说说晋帝的女婿？”石闵哈哈大笑，“此等膏粱辈何足挂齿？虽然小小胜了一仗，但那也是我故意让给他的。估计此时他的报捷奏疏都已经呈交到建康去了！纵然他胆敢出战，此时也应该回武昌去救援庾亮了！”
“好吧，但愿如此！”李农心里还是不放心，“还是留下一些兵力吧？”
石闵有些无奈，他知道李农这人一向疑神疑鬼。自从在佛图澄那里占卜以后，南征一路上总是不放心这个不放心那个。可一路到现在，晋军的反应和表现也都在石闵的预料之内，他真不理解有什么可怕的。
“好吧！”但李农的意见还是要尊重的，他在军中的资历要比石闵深，石闵不想和他闹僵。
“苏亥！周成！”石闵略一偏头，叫了两个名字。
两个身高马大的大汉立刻站了出来，两人都是石闵的得力属下。
“你二人各带一屯骑兵，在大营东、南两个方向五里处哨探。若是有晋人主力，不可交战，速退回本营。我自有理会！”石闵冷冷的吩咐道。
“诺！”两人应允而去。
“那就开始吧！”李农心事已了，便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赵军鼓号齐鸣，所有参与攻城的士兵都喊起了“哈哈”的喊声，近万人的声音响彻天际，即便远在沔水西岸的赵军营寨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好！”一名正在休息的晋军骑兵听到河对岸的赵军喊声，立刻反应过来，赵军要发动总攻了。他连忙翻身上马，向着西南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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