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法勾当？具体是关于哪些呢？”伊薇特问他。
“各种各样吧，实施堕胎手术、出售非法药物、贩卖尸体等等……他看完似乎有很大的收获, 表情既震惊又兴奋, 嘴里不断重复着‘他这下完了’。”
因为工业时代人口居住比农业时代密集很多, 如果市政设施跟不上, 很容易出现传染疫情, 生病的人多了, 自然对于医生的需求量大大增加, 而培养新的一批医生，又需要大量的尸体作为解剖材料。为了照顾越来越多的医学院的诉求, 阿尔比恩官方几年前不顾教会的反对, 通过了《解剖法案》, 允许将无人认领的穷人尸体拿去解剖，但尸体供应仍然捉襟见肘，一些穷人甚至变得惧怕去医院治病，墓地的盗尸现象屡禁不止。在巨大的缺口下, 医院把死去的孤寡病患卖给学院也是基本操作。
伊薇特略一思索，感觉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灰色地带, 就和后世虚假广告、买热搜一样属于常态了。
“我听说勒普顿医生的妻子是一位贵族后裔，他做的这些事在上层人看来无疑是伤风败俗之举, 难道他的岳父家族就不曾劝阻他？”
“呃……要怎么说呢？勒普顿医生几乎没有因为与勒普顿夫人的结合得到益处，所以他当然也有底气拒绝那一边的意见，再说了, 勒普顿夫人的家族是彻头彻尾的务实主义者, 和其他贵族有些不一样, 我想他们应该不至于在这件事上大动干戈。”剪报资料馆的管理者同样对花边消息有所研究，“勒普顿夫人是一位男爵之女，她的家族不过一百年历史，这么短的时间还不够让它的后人遗忘先祖的所作所为，据说他们发迹之时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但仅仅光是一个狡猾的恶棍显然不足以积攒起庞大的家业，那个家族历代都擅长‘修剪’枝干。”
“你似乎指的不是园艺？”
“当然不是。”他愉快地笑了起来，“您见过贵族园林高大挺拔的乔木吗？那些树木必须从小精心维护，才能长成一把利剑般笔直向上的姿态，如果在树木小时候放任一切枝丫分叉自由生长，显然会分薄主干的养分，这时候，就需要有经验的园丁拿起锯子和剪刀，将其一一去除。同理，家族直系的兴旺也是建立在一样的技艺上，那个家族祖祖辈辈都十分擅长修剪旁支，如果是继承人以外的子女，即使是亲兄弟、亲父子，次子成年后几乎得不到什么钱，家主宁愿把资金拿去购置地产，也不愿意分给血亲分文，最多仅仅给予其邻居程度的关怀，更遑论嫁妆了，老男爵可不会在即将嫁出去的女儿身上花不必要的钱，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嫁给一个声名狼藉却十分富有的丈夫。”
伊薇特又和这位健谈的先生聊了一会儿，临走时又问了一个问题：“关于那位之前向你打听消息的医生，他后来有没有在媒体上面发表抨击的文章？”
“似乎并没有，他向我打听有没有在报社供职的熟人，我推荐了一位经常来我这查阅资料的编辑，在那之后，我还特意关注了一阵子，可那家报社后来并有没相关的报道刊载。”
伊薇特从那离开之后，又前往勒普顿医生名下的一家诊所看了看，这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来往净是些小腹微凸的妇人，看起来就和普通的诊所没有区别，也许是隐藏菜单上的特别服务需要更加特殊的预约方式。
只不过，那附近的人们都传言，勒普顿医生的诊所在治疗方案中，决定采用截肢手术和切除部位的概率，似乎比别的诊所多得多。
怀着一种异样的疑虑，伊薇特回到家中，却被埃迪告知附近来了几个鬼鬼祟祟的监视者。
“我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在书房做功课，从书桌正对的窗户那往外看，我看到至少三个男人，他们总是单独从一栋小楼里出来，然后在您家对面的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坐着，眼睛一直看着这面，坐大约一两个小时，那人又会结账离开，换下一个人继续来坐着。其中有一个人，早些时候还自称推销员，敲了我们的门，艾莉森姐姐告诉他说不需要，他很干脆地离开了，一点也不像别的推销员那样死缠烂打……对了，他身上还有一种奇怪的气味。”
伊薇特听埃迪的报告，眉头越皱越紧，没想到别人比她还先找上门来，幸亏埃迪一直在楼上的书房，她这栋宅子建造得不错，每一层天花板都很高，尽管和大多数房子一样只有四层，但高度上足以占据有利视角，咖啡馆的用餐区在一楼，小狼人身材矮小，又坐在书桌后面，难怪监视者没发现他的目光。
不过，为了一位离职的女仆和她的私生子，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他们在哪栋房子落脚，你还记得吗？”
“知道！那个味道很特别，就算他们离开了，我也能循着气味找到他们。”
“晚上和我出去一趟，记得找一个帽檐大些的帽子压低一些。”
“没问题，先生！”埃迪清脆地答应下来，眼睛闪闪发亮，就像狗狗察觉了主人即将出去散步的讯号，也许对他来说，外出处理监视者就和散步一样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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